探求者與軍犬
「喂大叔,教我那招吧,用子彈擋子彈的那招。」
艾依查庫蹲在保養槍枝的阿奇波爾多身旁,這已經是他這禮拜第四次提出這個要求了,而這禮拜也不過才過了兩天。
年長的男人嘆氣。「不是我不教你啊,是防護射擊的技巧沒有那麼容易學。」
這是需要天份的,因為他天生擁有超乎常人的動態視力,才能夠用肉眼看出子彈的軌道並加以擊落。以前利恩也曾經吵著要學,最後還是練不起來。
「想學槍法還有很多方式,你找別人去吧。」
「......我還能找誰?」金髮青年露出大狗般的無辜表情。阿奇波爾多轉念一想確實是--媽的,他在連隊的同僚全都是拿刀劍的啊!這群人到底對熱兵器有什麼不滿!
「哎、總之你沒辦法的。」這幾個年輕人裡唯一有點機會的就是阿貝爾了吧,但他已經筆直地走在劍道之路上了,也不可能再轉頭過來拿槍。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我沒辦法?」他不死心地追問,如果能學會的話他的戰鬥模式就不會拘泥於一昧的攻擊了,也能夠--
喀鏘,組裝槍枝的聲音打斷了艾依查庫的思緒。「艾依查庫,你啊--為什麼想學防護射擊?」
「我想......保護艾伯。」
這是發自肺腑的誠摯言語。他是艾伯李斯特的劍,很多人都這麼說,但可以的話他希望能成為摯友的劍與盾,抵擋一切攻擊、斬除一切阻礙。「他有近視眼,雖然跟伯恩哈德教官學了茨林,卻無法對抗來自遠方的狙擊,如果能學會那招的話我就能做到這種事了!」
那句『他有近視眼』讓阿奇波爾多手滑了一下。年輕人,雖然你的好朋友是個四眼田雞,但是你只有一隻眼睛好嗎?!
但是是個討他喜歡的年輕人,頭腦單純(說難聽點就是笨)、勇往直前,只要想到就會去做,為了朋友和想保護的人會變的強悍......跟以前的自己有點像。阿奇波爾多在一剎那滑過這樣的想法,旋即又覺得這對活力充沛的年輕人來說有些失禮,自嘲地笑著搖搖頭。
「好吧,我們先用比較簡單的方法練習看看。」
「真的嗎!」
「子彈的錢我一個子兒都不會出的啊。」
「當然沒問題!謝謝你!」
戴著本來說不需要卻被前輩強制塞上的耳塞,艾依查庫全神貫注地看著前方。
隱隱地有爆破聲傳來,卻在他能對準從右側破空而來的殘影之前子彈就已經鑽入左方的樹幹,他這次還算是有捕捉到一些軌跡,剛才則是根本連看都看不見。
他們已經用這種由阿奇波爾多從外圍開槍,他則試圖擊偏子彈軌道的方式練習一小時、燒掉不曉得多少子彈錢了,艾依查庫也體會到他確實是不適合這種作戰方式--只有一隻眼睛光是要看清楚就很困難了,還得抓出距離然後開槍將其擊飛,再加進子彈飛行的速度和開槍的時間,那阿奇波爾多得有多準的眼睛和多快的手?
當年連隊首屈一指的神射手此刻也不是為了讓他知難而退才和他練習的,而是覺得『也許可以試試看』。艾依查庫的直覺這麼告訴他。
同期的幾個人之中和阿奇波爾多關係最好的一直都是利恩,但艾依查庫發現這個男人就跟他們其他的教官和前輩一樣,是個非常照顧他們這些晚輩的人,就算自己說要學習的他表現得一塌糊塗,阿奇波爾多也沒有要中斷練習的樣子。
最後艾依查庫主動放下槍,把耳塞拿掉之後尷尬地抓抓一頭金髮。「好啦大叔,我......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了,我不會再吵著要學的。」
「啊?這樣啊。」從樹林間走出來的阿奇波爾多把剛裝上的彈匣又退到左手裡,然後一起收進隨身的槍袋。「我本來是想著試試也無妨的,果然還是不行嗎?」
「嗯,沒關係啦,我也有我自己的做法......」拿身體擋子彈有點傷身就是了。「謝謝你願意教我。」
「小事而已,不能教會你真是抱歉啊。」揉亂他頭髮的大手戴著手套,還有淡淡的火藥味道,是終年與槍彈為伍而且或許沾滿血腥的手,力道卻非常溫柔。
如果他對著誰開槍了,一定是在有必須保護的東西時吧。被當作小孩子或是大型犬對待的艾依查庫這麼想著。
~End~